何力律师从王家岭矿难说《工伤保险条例》

　　数日来，王家岭矿难牵扯动着亿万中国人的心。这样的矿难，一次一次的令人揪心，却又一次一次的发生。如何有效的减少这样的人间悲剧？先让我们看一下美国在20世纪初的历程。

　　《事故共和国:残疾的工人、贫穷的寡妇与美国法的重构》（[美]维特著，田雷译，上海三联书店出版）记录了这段历程。“工作，再工作，最后挣钱买下你的墓地”，这是20世纪初年的美国工人的口头禅。统计数据反映：在宾夕法尼亚州东部的煤矿中，每年有6%的工人在矿山事故中丧生。而1907年西弗吉尼亚州的一次矿难更是夺去361名矿工的生命。但到1910年前后，美国工业事故伤亡率迎来拐点。“20世纪初，美国每年有23000名工人在工作中失去生命；而在今天，即便美国经济有了质的飞跃，美国人口数量有了3倍的增幅，但美国工人的年度死亡数量却维持在5000人左右。”

　　美国的经验在于何处？书中说:“防止铁路事故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公司董事捆绑在每辆火车的车头处。”如果法律将事故成本分配给企业方，那么对于企业方而言，事故最小化就意味着成本最小。这个道理，其实说起来非常简单。

　　反观我们的制度，则让矿工们承担了太多的成本。以《工伤保险条例》为例，就有诸多不合理之处。
其一，工伤索赔程序繁琐，为工伤职工维权造成了很多障碍。通常的民事纠纷，我们知道，包括一审、二审、执行等程序。但是工伤程序呢？至少可以列出十几个程序：申请工伤认定》先确认劳动关系》劳动仲裁》法院一审》法院二审确定劳动关系》认定工伤》行政复议》行政诉讼一审》行政诉讼二审》确定工伤》劳动能力鉴定》正式索赔》劳动仲裁》法院一审》法院二审》执行。这是一个让任何人都望而生畏的过程。这一过程全部走下来，至少也在两年以上。

　　其二，工伤赔偿金额低。同样是死亡，同时是在山西，如果是工亡，则赔偿额总共约20多万，可是如果是一起其它的人身伤亡事故，赔偿额将在30多万以上（按城镇标准计算）。

　　其三，缺乏惩罚性条款。实务中，用人单位不交工伤保险，拒绝申请工伤认定，恶意否认劳动关系，拖延赔偿时间，这些情况屡见不鲜。然而对此，法律既缺乏行政处罚力度，也缺乏惩罚性的民事赔偿。于是对很多用人单位来说，守法的成本还不如违法的成本小。

　　甚至可以说，工伤索赔程序是目前最不合理的法律制度之一。如果我们希望有效的降低矿难，不再让王家岭的悲剧一再重演，那么首先就要修改那些不合理的制度，让能控制生产安全的企业方承担起损失与风险，使他们有动力去追求安全生产。否则，仅仅靠呼吁是无济于事的。

　　作者单位：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劳动人事部